对我来说，从事地下工作，一切都得从头学起。

我们到郴州的第一件事，就是组织一个小家庭。一个叫陈奇的同志从 亲戚家为我们租了套房子，各种用具都是现成的。过去我从没过过小家庭 的生活，不会煮饭做家务。现在有了小家庭，感到做家务是很头痛的事。

首先是白天不会生火，晚上不会湿煤封火。有时一边火着了，另一边 熄了，做的饭也是一边稀饭一边生米，经常吃不上饭。

我那时年轻性急，越急越不行。一向坚强的我，为这事哭过好几回鼻 子。一直摆弄了半个多月后，才学会生火做饭。

第二道难关就是打水洗衣服。那时用井水。井很深，长长的桶绳使劲 摇晃就是打不到水。还有洗衣服，不知怎么搞的，搓衣服时这只手经常把 那只手抓破，血都流在衣服上了。

最让我苦闷烦躁的是，从公开的环境转人地下，一时难以适应。过去 干工作风风火火，现在纪律规定不能随便出去，说话都要小心慎重。而当 时我的头发相当短，也不敢出去走动。“马日事变”后,反动派编了顺口溜， “巴巴头，万万岁，漂漂鸡婆遭枪毙”。“巴巴头”指梳个髻子，“漂漂鸡婆” 是指头发剪得像母鸡尾巴一样短，短发的就要抓起来。因此，我整天呆在 家里，觉得很苦闷，加上火点不着人就急，经常对着夏明震发无名火，好 在他能理解。

到了中秋节，看看左邻右舍买鱼买肉准备过节，我们却犯难了。

当时从事地下工作，生活非常艰苦，没有经费，主要靠地方同志的供 给。两人的生活费每天只有两三个铜板，每餐只有一个菜，不是萝卜就是 白菜。但是中秋节总得应付一下，你不搞点东西吃，房东邻居就会产生怀 疑，因为夏明震的公开身份是教员。

我上街买了只鸭子，拿回家就杀，给它一刀没出血，再来一刀才见血，我以为它死了。没想到它呱呱叫着满地跑，我只好把鸭子的头砍下。褪毛 时，怎么弄也搞不干净，我只好连毛带皮给扒了。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： 当时我们确实不会过日子。

生活清苦还是小事，主要的苦闷还是工作。地下工作不能公开，只能 秘密进行，我们盼望着有一天能重新与敌人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干，那才痛 快！

本文来源《百战归来认此身曾志》，由井冈山市开拓精神干部培训中心整理编辑发布。